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裝傻三寶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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裝傻三寶

阮棠綾當即明白了那個中年男子便是大紀皇帝季嘯!

在場的無一不是士族子弟,即便如此,也鮮少有人認識季嘯,偶有幾個跟季微明這般認識季嘯的,也不敢將身份說出來。

而為數不多的認識季嘯的人,必定身份也是不凡的。這些人那會違背季嘯的意思?季嘯說阮肅唱的好,別說阮肅真可以,即便唱得跟烏鴉似的,那也是好。

於是眾人紛紛點頭表示阮肅唱的好,阮肅也不理不睬,昂首挺胸闊步向前一撣袍子,走了!

灑脫得好似他真的只是過來順手砸個場子那麽簡單。

季微明朝著季嘯點了點頭,拉上阮棠綾趕忙出去追上阮肅,阮肅走得不快,出了蟲二樓所在的那條巷子便追上了。

“老爹!”阮棠綾搭住阮肅的肩。

阮肅回過頭上下打量阮棠綾,而後一本正經道:“大壯還在扛道具,你怎麽不幫幫他?”

季微明趕緊解釋:“小婿已經喊了季東讓人幫著他把東西扛回去,岳父大人你是怎麽杠上桃花班的?”

阮肅繼而瞟了季微明一眼:“有你這麽說話的嗎?”

季微明楞住,他說了什麽?

阮肅摸了摸胡子:“老夫可沒有去跟他們擡杠,你看,群眾的眼睛是雪亮的,老夫贏了!”

倒是贏了,還是季嘯親自判定的。

季微明深覺自己跟阮肅講話完全不在一個層次上。

阮肅到底幾斤幾兩,季微明從不敢小看,可他裝傻起來比起阮棠綾和季微明有過之而無不足,這分明就是裝傻三寶,和諧的一家子。

“府上有幾壇好酒,前陣子從北侑進貢來的,我從宮裏要了幾壇過來,岳父大人可有興趣?”死啦硬拽是沒效果了,只能美酒誘之。季微明對阮肅的好奇程度,絕不亞於對阮棠綾。

一聽有酒,阮肅當時眉笑顏開,一撫掌,拽起季微明就走。

……

桃花班還在臺子上收拾道具,季嘯讓人開了個包廂悠閑得踱步進去。

那些個不知道季嘯身份的早就散了場,知道的也不敢暴露出來,頂多蹲在門口看看季嘯邀了誰。

不多時,王如衍陪著王宣走進了包廂,而秦拂玉早已在裏頭。

“剛才的,看到了?”季嘯邊喝茶邊看著窗外,蟲二樓的後方是汀水湖,大紀京中唯一一處尚具觀賞性的地方。

“看到了。”王宣畢恭畢敬地回答。

“那桃花班是什麽來頭?”季嘯不鹹不淡地問了一句,問得不是阮肅,而是桃花班。

秦拂玉頓時一楞,她以為那是季嘯安排著那天晚上試探季微明的,只是今天不小心被阮肅纏上了而已。

“確實是從東隅來的。”王宣皺著眉,蒼老的額頭上有幾道深深的溝壑,他本是不想查著戲班子的來歷,無奈季嘯下了令,他不敢違抗。

季嘯看著王如衍,問道:“如衍,你是怎麽聯系上這班子的?”

桃花班這名號本在大紀的戲圈子裏極其有名,所以他們來了京城,自然是人盡皆知。王如衍這些貴公子們平日裏不是鬥蛐蛐就是聽戲,興致高處還能賽個馬,所以他知道不足為奇。

王如衍說要包下桃花班,桃花班一口答應,要知道,但凡任何圈子裏有些名氣的都是擺著架子的,這桃花班能有如今這名頭,背後一定有東隅郡王那一班人的提攜。王如衍試探著說要一出西懷的戲,人一口就答應了!

和傳言中戲圈子裏頂尖級別大神架子的桃花班完全不同,王如衍轉念一想,東隅郡王譜再高,能和季嘯比?東隅名頭再好,能和整個大紀比?那定是季嘯安排來得無疑!

於是那麽陰差陽錯的讓他們唱了一出西懷秘史,到頭來卻連後邊兒是誰都不知道。

季嘯沈吟片刻:“派人盯著這桃花班,看看他們在京城都和誰有往來,阮肅已經查到了底,阮家的底細沒有問題,阮肅看起來瘋瘋癲癲,其中幾分是真幾分是假不得而知。拂玉,你回去之後多探探那個阮棠綾,我覺得她和季微明的關系不同尋常。”

“是。”

“為何要盯著桃花班?”王如衍不解,一句話問出來卻被王宣瞪了回去。

季嘯笑著擺了擺手:“無妨,年輕人心直口快,這桃花班雖然唱詞唱功皆沒問題,可朕總覺得心裏不踏實。就好像那季微明,在京裏沒有過激的舉動,他越是這麽不慍不火,我就越覺得他那一身紈絝是假。”

想季微明他爹季舟是個實在人,季微明來京,他千挑萬選四大護衛,要真教出個浪蕩公子哥,回去無須季嘯盯著,季舟恐怕恨不得將季微明打死。

季微明如今一個本少是郡王二代游手好閑無所事事樣,這要真一無是處,也不會二十多年楞是沒讓季嘯找出什麽可以編排他的理由。

他多聽話,讓娶秦拂玉就娶,雖然三天前莫名多出一個阮棠綾。

……

秦拂玉回去的時候阮肅正在後院和季微明把酒言歡。

阮棠綾坐在一邊楞是看他們爺倆好了一個時辰,相當懷疑阮肅是不是誤把季微明當成了親兒子。

阮肅是那種一喝酒全身都紅的人,不似季微明,怎麽喝都清醒的很。

這會兒阮肅已經喝得七暈八素,連帶季微明問他話都含糊其辭,雖然在他清醒的時候他也沒能給季微明什麽有價值的話。

阮棠綾一如阮肅嫌棄她那般滿臉嫌棄地給他滿上酒,真懷疑他就是來騙酒喝的。

“娘子,你為何一臉不悅,有人欠你錢了?”季微明瞇眼托著下腮看著阮棠綾。

“一窮二白,我欠債還差不多。”阮棠綾隨意丟了幾顆花生米,“我爹喝酒就這德行,你打錯算盤了。”

季微明一臉恍惚:“哦?什麽算盤?”

阮棠綾斜視著他,心道你倒是繼續裝啊,反正大家都在演戲,演技堪比梨園戲子。於是便狠狠瞪了他一眼,兀自淺酌。

院子裏的荷花開得正好,滿院的酒香夾雜著淡淡的芙蕖花香,季微明看著阮棠綾仰起的側臉,不加修飾的眉眼間盡是灑脫和豪氣,一股子不是出身平民巷的貴氣。精致的臉頰上染一抹酡紅,粉黛未施仿佛清雅菡萏,沒有秦拂玉那麽華貴艷麗,卻別有一番清新脫俗。

如果不是阮棠綾的眉目有阮肅的味道,季微明大抵覺得藏了這麽多年女兒的阮肅一定不是阮棠綾親爹!

“棠棠,”季微明的口吻中帶著一絲戲謔,“老丈人承包了個面粉鋪子,如果沒嫁我,你怎麽地也得算一個面粉西施。”

阮棠綾一口酒碰了出來,抹了抹嘴:“季微明,你不但腦子跟我一樣不好,連眼神也一樣不好。”

“近朱者赤近墨者黑,你看,你才來了六七天,我就被你帶壞了。”

阮棠綾憤憤地按了按手指:“瞧你這副……”

“流氓樣!”

季微明和阮棠綾頓時一驚,醉死過去的阮肅是怎麽毫無縫隙地銜接上了這麽一句話?

阮肅突然擡起頭來,眼裏依舊迷蒙,朝著空氣中嗅了嗅,含糊道:“蟲……蟲子裏來人了!”

季微明一臉茫然。

“他說蟲二樓裏來人了。”阮棠綾翻譯道。

而後兩個人對望了一眼,蟲二樓自然不會有什麽掌櫃小二來世子府拜訪季微明,所以只能是,剛去過蟲二樓的人進了府。

後院裏很安靜,除了蟲鳴蟬叫和酒杯的碰撞聲沒有其他,四下無人,阮肅是怎麽知道的?

阮棠綾心知季微明不解:“我之前就說了我老爹是面粉半仙,你還記得他在蟲二樓做了個燙面筋餅?他能聞到別人身上殘留的面粉味。”

“還有胭脂。”阮肅再一次擡起頭補充,“杏月樓的容錦蘭花。”

阮棠綾汗顏,阮肅居然還知道杏月樓的胭脂鋪最昂貴的容錦蘭花?他這是一句話暴露了自己的本質啊!

季微明自然也註意到了,但這與他無關。

“是秦拂玉。”季微明當即斷定,“看來在蟲二樓看見的確實是她!”

那便很好理解了,蟲二樓不僅有季嘯和秦拂玉,一定還有王宣和王如衍。

“這世道也真是美妙。”阮棠綾嘆了口氣,“有人想留你在京城,只要他一個命令就行,何必苦苦尋找你的破綻呢,有權不用的都是傻子。”

季微明不似阮棠綾自小無拘無束,阮棠綾不懂,阮肅卻一定是懂得。

在大紀其他地上的郡王不止季舟一個,季嘯有心收回西懷封地是因為某些原因,當然,其中不乏想將權力收回中央,他雖是一國之主,但若輕舉妄動,那些手上有實權的郡王個個都會暗裏開始動作。誰都不願把權力歸還,到時候若是四方揭竿而起,季嘯這皇帝還要不要做了?

季微明舉起酒杯轉著把玩,阮棠綾隨著他的手視線左右搖擺。

“棠棠,有時間,你可以多去書房轉轉。”

“嗯?”阮棠綾不解。

“書房裏有些有趣的書,我想你一定會感興趣。”季微明淡淡一笑如沐春風,阮棠綾卻不禁打了個寒顫。

趴了許久的阮肅突然間又擡起頭來,季微明和阮棠綾頓時靜下聲來。

“味道重……鼻塞!”

季微明下意識地循著阮肅的手指得方向看了一眼院子的拱門,秦拂玉正好走進來,看見桌上一片狼藉頓時驚了驚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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